摘要:作者 嘉林??5 4、《四庫全書》篡改漢服史料滿清統治者的反復勸誡和嚴厲高壓,使人們對服飾的謹慎和忌諱態度也體現到對史料的大肆篡改上,
作者/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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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四庫全書》篡改漢服史料滿清統治者的反復勸誡和嚴厲高壓,使人們對服飾的謹慎和忌諱態度也體現到對史料的大肆篡改上,這里略舉數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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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記述西夏李元昊派人使宋,到東華門脫西夏服、換漢服:“(李元昊)其表函尚稱臣,可漸以禮屈,愿與大臣熟議。詔許使者赴京師。勸等令韓周與俱,使者及東華門,始去本國服。”[2]在四庫本中被篡改成“……使者及東華門,始去朝服”[3],將象征國與國的服飾差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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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百川《太平治跡統類》記載:“……勸等令韓周與俱,使者及東華門,始去胡服。”[4]四庫本篡改為“……勸等令韓周與,使者及東華門,始中國服”[5],表明清廷對“胡服”字眼的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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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契丹官儀》記載遼國見聞:“胡人之官,領番中職事者皆胡服,謂之契丹官。樞密、宰臣則曰北樞密、北宰相。領燕中職事者,雖胡人亦漢服,謂之漢官。執政者則曰南宰相、南樞密。”[6]四庫本則篡改為:“契丹之官,領番中職事者皆異服,謂之契丹官。樞密、宰臣則曰北樞密、北宰相。領燕中職事者,雖國人亦漢服,謂之漢官。執政者則曰南宰相、南樞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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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靖康之難中遭金國強留的吳激作詩“箕子朝鮮僻,蓬丘弱水寬。儒風通百粵,舊史記三韓。邑聚居巢慣,夷裝被發安。猶存古籩豆,兼用漢衣冠”[8]表明其向漢之心。該詩在供僅滿清皇帝閱覽《四庫全書薈要》中未被篡改,但在《四庫全書》中則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在元好問《中州集》中該詩“邑聚居巢慣,夷裝被發安”一句被改成“邑聚從衡接,民居質樸安”[9];在康熙《御選金詩》中該詩“夷裝被發安”被改為“民淳比戶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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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滿清統治使衣冠、漢服涵義變質在殘酷的 和長期嚴禁漢化的歷史背景下,終清一代的服飾除在細節上受到漢族服裝的影響,一直保持滿洲衣冠的基本結構和風格。乾隆時期漢人就對漢服的記憶已經模糊,而更多的中國人開始為自己的鼠尾辮、蛇尾辮和滿清服飾辯護,認為滿清衣冠也有很多好處:“頭發盡剃,無梳櫛之勞,上下均服,無名分之別,制度簡易,執事服役無所相礙。”[11]而進入晚清,原本表示漢族衣冠、中華文化的詞匯失去其歷史真義,淪為滿清殖民文化的附庸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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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皇朝文獻通考》記康熙年間“又有西洋將軍雅那爾者,為俄羅斯所擄伊里木城頭目喇法林帖攜之來,謁見中國衣冠,不勝仰慕”[12];《清史稿》記乾隆年間“(楊)重英陷緬后,獨居佛寺逾二十年,未改中國衣冠”,被“比以蘇武之節”[13];咸豐年間“始定傳教之人須剃須服中國衣冠”[14];等等。這里的“中國衣冠”已然變味,所指代的是鳩占鵲巢的滿清文化、滿清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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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1901年避逃西安的慈禧、光緒還京,劉鶚參加“迎鑾”并作詩四首,中有“風雪不侵清世界,臣民重睹漢衣冠”[15],這里“清”“漢”對應,“漢衣冠”淪為滿清風物的象征。再如曾任國子丞并為溥儀之師的徐坊,于民國初年作詩曰:“越海乘桴去,吾思管幼安。學通殷甲子,節見漢衣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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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句“漢衣冠”是節氣的象征,借漢代蘇武事跡稱頌羅振玉的滿清遺民心態。實際上用“漢衣冠”這樣一般指代漢族衣冠的字眼,來歌頌他們對滿清之忠,聯系前代漢人為保衣冠、反抗剃發易服而舍生捐軀、數十載間前仆后繼的歷史來看這句詩,我們不免感到強烈的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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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后期至近現代部發文獻和書籍也有很多“漢服”被用來指作“漢族穿著”的衣服,通常是在提到漢族與其他少數民族的風俗對照時用到,實際上是有滿族服飾部分特征的唐裝、馬褂或西式、現代風格的服飾,沒有歷史傳承性,不能反映漢族一以貫之的禮儀風俗、審美品格、思想哲學等文化內涵,難以突顯中華民族認同精神,很多不能區別于其他民族特別是國外的服飾。因此這類檔案記載資料雖稱之為“漢服”,但絕大多數不符合漢服禰,已不是真的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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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民國史學家張廷休:“今日苗夷的男子大都是穿漢服能說漢話。”[17]1932年云南《馬關縣志》記載苗人服飾:“男子衣褲用棉布系以腰帶,有鈕扣與漢服略同者,稱之為漢苗。”[18]同年《三江縣志》:“改良風俗習慣委員會”發布:“苗瑤侗人之衣裙,應一律改用漢服,以資節省,而一觀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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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人民日報》:“中國北京市代表團送上了專門為他設計的一套漢族對襟衣衫。每逢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時,小于蓮便身著漢服迎接四面八方客人。”[20]1995年《藏族近代職業教育論析》:“……尤其是(清政府)邊務當局要求(藏族)學生學漢語、說漢話、穿漢服、行漢禮的時候就必然遇到來自藏文化方面的阻力,進而影響到職業教育這一主題的實施……”[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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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滿清編修《四庫全書》對中華古籍進行大規模篡改,這在拙作《通過明清歷史對比初探中國落后原因》中已有論述。
[2](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第9冊卷123,中華書局1985年,第2893頁
[3](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123頁3,《四庫全書》版,http://archive.org/stream/06064197.cn#page/n102
[4](宋)彭百川:《太平治跡統類》卷7頁22,民國烏程張氏刊本《適園叢書》校玉玲瓏閣鈔本版
[5](宋)彭百川:《太平治跡統類》卷7頁32,《四庫全書》版,http://archive.org/stream/06054701.cn#page/n142
[6](宋)余靖:《契丹官儀》,《武溪集》卷18,《叢書集成續編》第101冊,上海書店,第174頁
[7](宋)余靖:《武溪集》卷18,《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089冊,臺灣商務印書館,第174頁
[8](金)吳激:《雞林書事》,(金)元好問編:《中州集》,中華書局1959年,第17頁
[9](金)元好問:《中州集》卷1頁19,《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365冊,臺灣商務印書館,第13頁
[10](清)康熙編:《御選金詩》卷18頁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439冊,臺灣商務印書館,第292頁
[11]【朝】李押:《燕行紀事》,【朝】林基中主編:《燕行錄全集》第53冊,韓國:東國大學校出版部2001年,第52-53頁
[12](清)《皇朝文獻通考》卷300頁19,《四庫全書》版,http://archive.org/stream/06051594.cn#page/n84
[13]《清史稿》第36冊卷327,中華書局1976年,第10887頁
[14]《清史稿》第16冊卷155,中華書局1976年,第4563頁
[15](清)劉鶚:《迎鑾》,劉蕙孫輯注:《劉鶚詩存》,http://www.zhsc.net/2005/04/24/378.html
[16]徐坊:《讀羅叔蘊參事所著殷虛書契考釋奉懷卻寄兼呈王靜安主事》,徐世昌纂:《晚晴簃詩匯》卷180頁4,退耕堂1929年刊本;徐世昌編:《晚晴簃詩匯》卷180,中華書局1990年,第7875頁
[17]匡國鑫、汪洪亮、任羽中:《民國時期邊疆教育文選》,第80-81頁
[18]《馬關縣志•風俗志》,臺北:成文出版社1967年影印1932年石印本,第239頁
[19]《三江縣改良風俗委員會補充規則》(節錄),1932年,載《三江縣志》卷2,臺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影印1946年鉛印本,第166頁
[20]高愛民:《“西歐首都”——布魯塞爾》,人民日報1993年5月8日第7版
[21]何波、阿顯珍:《藏族近代職業教育論析》,《民族教育研究》199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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