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一座城市都在標榜自己“寬容”,因為只有寬容,才成海納百川,才能厚德載物。每個人都不愿被說小氣狹隘,因為小氣狹隘并非美德。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座城市,寬厚是他文明的高度。
為了搜尋優質的漢服賣家,我們在淘寶上尋尋覓覓,以為在這個城市想找到一個皇冠級別的漢服賣家簡直手到擒來,畢竟工廠云集,近水樓臺。
結果大失所望,也可能是我們搜索有漏洞,總之呈現的結果是寥寥無幾,后來和這個城市的漢服愛好者聊天,才發現不是我們手拙,就連他們自己,都沒尋到一家真正合心意的。“我們找會做衣服的會員朋友自己設計自己做。”如此DIY的流程,已經讓我們有些吃驚。
而關于東莞的漢服愛好者們的組成結構又讓初做調查的我們再次驚訝。
不像大城市里有規模組織強大的漢服愛好機構,那些龐大的機構就連分支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東莞漢服愛好者們似乎和這座城市一樣,有點默默無聞,狂熱是心底的,就連心酸都是心底的。記者在召集愛好者們前來表演和接受采訪時,本以為大多數會是學生,或者衣食無憂時尚活潑的白領們,結果大相徑庭,深入調查的記者回來告訴我們,“大多數都是工廠員工啊,他們都不能曠工來拍照。”有點五味雜陳,在這個城市堅持著漢服文化的一群人,也正是支撐起這個城市最基礎的一群人,是標志,是夢想。
在面對這種和大城市截然不同的局面時,我們或許才第一次真正好好地看見了東莞這個城市的真心和包容,當然,也是有那么一點點心酸的。
“也不是沒有白領,”組織者說,“就是相對大城市較少,他們放不開,不好意思表演,也不好意思在街上走來走去。”用一句現在流行的話來說,是不是就是“不夠愛”,或者,“壓力大到都不知道自己要愛什么”。龍應臺不是有一段話嗎?“當我們離開少年那段純潔而明亮的階段后,路其實可能愈走愈孤獨。你將被家庭羈絆,被責任捆綁,被自己的野心套牢,被人生的復雜和矛盾壓抑,你往叢林深處走去,愈走愈深,不復再有陽光似的伙伴。到了熟透的年齡,即使在群眾的懷抱中,你都可能覺得寂寞無比。”我想,這些熱愛著漢服愿意穿著它們在工廠請假四處去表演去推廣的人們,許是用自己的熱愛將少年期無限期地拉長,再拉長了。
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那個讓“中國風”變成流行元素的歌手不就是馬上要當新郎的周杰倫嗎,說起來,他和方文山倒真是為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做了一件極有推動力的好事,他的少年期,也是蠻漫長的。
祝他新婚快樂吧,也祝他婚后還是一個快樂的老少年。哎,好像有點跑題。
走進東莞漢服文化圈,或許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樣
穿上漢服僅僅是一個開始
每一座城市都在標榜自己“寬容”,因為只有寬容,才成海納百川,才能厚德載物。每個人都不愿被說小氣狹隘,因為小氣狹隘并非美德。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座城市,寬厚是他文明的高度。
當我們看到一些人羽衣飄飄走過街頭,他們的古典風范,與我們生活的城市背景形成鮮明的落差, 我們可以欣賞,也可以詫異,或熟視無睹,但不要嗤之以鼻。他們只是一群漢服復興運動的推廣者,他們身上的衣服不是日本和服,也不是韓國的漢服,而是我們曾經消失了的華夏民族的傳統服裝,他們稱之為漢服。
他們基本來自一個叫東莞漢服社的民間社團,該社自2007年底成立至今,已發展有群員950多人,經常參加活動的有100多人,這個規模和發展速度,在全國漢服社團中,估計可排在前十名。
在我們這個到處充斥著西方文化的工業時代,在東莞這個務實的城市,他們卻是傳統文化復興的理想主義者,以極大的勇氣和熱愛在為復興民族文化而努力,不僅宣傳漢服,還舉辦多個活動與講座,傳播知識和正能量。他們有學生,有白領,更多的是工廠里的年輕人。他們在東莞漢服社這個圈里,在傳統文化的學習滋養中,有了精神寄托和文化信仰。而他們身上穿的漢服只不過是傳統文化的一個載體或切入點。
在全國或可排前十名
現在該社有社員950多人,經常參加活動的有100多人
說起東莞漢服圈,繞不開他的發起人、東莞漢服社社長馮超杰。這位從事軟件維護的理科男,對歷史和傳統文化非常癡迷。小學二年級就背起了艱澀難懂的古書,有了對傳統文化的開蒙,中學時還立志要當個歷史學家。但大學卻上了計算機專業,因此只能把課余時間都花在圖書館里研究歷史和傳統文化。
2001年,APEC會議在中國上海舉行,與會各國領導人穿“唐裝”合照。此后許多人甚至一些官媒把唐裝稱呼了中華民族的傳統服裝,引起廣泛爭議,并催發漢服復興運動,這一年馮超杰正好讀到沈從文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得知世上還有陪伴了華夏民族近4000年的漢服,感慨,“豈曰無衣”,并以此為網名,把研究方向轉向了古代服裝的研究上來。
畢業后的馮超杰來到東莞從事計算機相關的工作,那時漢服復興運動已經在全國各地都有一定影響,于是馮超杰便起了招朋引伴的念頭,到漢服網發帖,尋找東莞同好,結果沒人回應。此后又在網上找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是“知音難求”。他當時想在網上買件漢服來穿,卻找不到合適的,不僅貴,且基本“不科學”,都是些影樓裝。一氣之下,他決定自己設計,還跑到廣州和中山等布料市場買布料。賣完布料,做好裁剪圖后,找人做,又遇到了新的困難,“那些老板要么覺得復雜,不敢接單,要么認為是壽衣,覺得不吉利不做。”馮超杰說,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于是萌生宣傳漢服,弘揚傳統文化的理想。
2007年,馮超杰先后找到了“玖伍貳柒”和 “淚零”兩位東莞“漢友”,并在三人努力之下,建立東莞的漢服論壇,招兵買馬,策劃活動,擴大隊伍。“當時國內流行祭拜名人的活動,三人思來想去,東莞可以祭拜的就是袁崇煥了。”馮超杰說,2007年12月2日,8名漢友,連同廣佛深圳等地趕來的10名“漢友”,前赴袁崇煥廟,并得到了南方都市報報道。
盡管當時因為沒有經驗,服裝不是很艷麗,也沒有很好的照片,對外宣傳效果不理想,但“東莞漢服社”在當天成立,成為東莞漢服圈一個里程碑事件。當時馮超杰嚴格按照古禮進行祭拜,從祭拜的神態、舉止、程序都力求符合歷史,祭文也是他親自寫的文言文祭文。
此后,凡有傳統節日,馮超杰等必組織活動。他們著漢服,坦坦然,行走于現代都市。農歷三月上巳節去植物園郊游,端午節去看龍舟,七夕節拜牛郎織女, 中秋節拜月,重陽節登高插茱萸等,一些機構的重要活動,他們也會積極主動聯系,通過義務的傳統文藝表演擴大漢服社的影響力,比如東莞文博會、東莞南國書香節、莞香節等大型活動都有他們的飄飄身影。
為了搞好每次活動,他們都不辭辛勞,尤其是每年三月三上巳節,天氣及其不穩定,常常讓馮超杰抓狂。2009年在植物園活動時,前天夜里狂風暴雨不斷,他整整一個晚上都盯著衛星云圖看,終于在上午六點時,云圖上的云霧慢慢散開,雨也停了。去年在松山湖,上午一度有兩三個小時無雨,所以從東莞、惠州、 深圳各地來了100多漢友,結果中午又下起暴雨,他們被困在湖中亭子里,直到湖水上漲,快要淹沒亭子時才不得已停止講課,冒雨回去。他回到家已經是晚上11點了。
經過五六年的努力和付出,2013年的時候,東莞漢服社在東莞市民間組織管理局登記,從此有了“合法”的身份了。現在該社有群員950多人,經常參加活動的有100多人,馮超杰表示,東莞漢服社的發展非常迅速,在全國漢服社團中,估計在前十名。
愛好者以廠工為主
學生和白領的比例在增加,
但工人占比例仍是最多
在全國其他地區的漢服社團,其成員基本以學生、白領為主,而東莞則以工廠里的年輕工人為主,這或許是東莞特色吧。
馮超杰分析說,東莞是一座年輕人的城市,又是制造業名城,有“世界工廠”之稱,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人匯聚在這里,基數很大。此外東莞本地人比較低調保守,尤其是白領等,思想比較成熟穩定,對新事物,尤其漢服這樣比較獨特的著裝,接受時有些顧慮,而工廠里的年輕人,思想上和生活上比較單一,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尤其是女孩子,覺得衣服很漂亮,又有一個學習、娛樂、交友的圈子,精神有所寄托,更容易對漢服產生興趣。
“當然,近年來因為東莞產業升級,尤其是機器換人之后,東莞工人減少了不少,加上漢服和傳統文化開始慢慢被接受,學生、白領的比例在迅速增加,已經超過了40%了,但工人所占比例還是不少。”馮超杰補充說。
據該社副社長高瑛婕介紹,這些女孩子對漢服的興趣很高,也更愿意不計報酬地付出。2014年7月份東莞文博會期間,她們提前主動聯系了主辦方,獲得了上臺演出的機會。那三天中,她們15個女生提供了多場精彩的表演,影響很大。但背后卻是她們不計報酬地艱辛的付出。“那三天中,很多女生特意請了假,她們不僅要被扣工資,來往車馬費也要自掏腰包,其中大多數還是在較遠的鎮街上班。”高瑛婕說,表演期間,因為人數不夠,她們都馬不停蹄,一刻不得休息地臺上臺下穿梭,尤其漢服表演那場,為了節約時間,每人身上都披著好幾套不同時期的漢服,每走下臺,基本是邊走邊脫,邊改換發型轉身又上臺,以至于觀眾對她們換裝速度表示驚訝。結果每次表演結束,她們在后臺都橫七豎八地或趴或縮著睡著了。
此外,她們還經常要根據